织土布只能靠口传心授?上海崇明,两位“淡人”为土布打造纹样数据库
土布纺织技艺诞生至今的五百多年时间里,崇明土布走入千家万户,之后又成为崇明人“压箱底”的宝贝。从采摘棉花到织成土布要经历十几道工序,“一瓢棉花做到头”,就成了非遗技艺。
如今,位于崇明仙桥村的“木棉花开”工作坊员工们,正试图记录下崇明土布的“纹样输入法”,建立“数据库”,将这份非遗之美数字化。
破解土布的“数字密码”
就像五笔输入法键盘一样,土布也有着自己的“纹样输入法”——在布机前设置综框,投梭压纬,按照经纬顺序编织,就会织出美丽的花纹。在过去,女人们常常观摩邻家新娘带来的土布嫁妆,相互学习织法,但随着科技的发展,土布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,“木棉花开”工作坊内最“年轻”的土布也有着五十岁的“高龄”。
“我们用这些从老百姓家里收来的布匹做产品,用掉一批其实就少一批。土布用完后可怎么办?”木棉花开的负责人宋荣耀担心,随着时间的推移,这些技艺和花样会面临失传的风险。“所以我们想要把纹样记录下来,这样未来也可以复刻样式。”说干就干,她和同事一起开始了土布“数字化”的浩大工程。
土布数字化这项工作,烦琐又费时——需先剪裁出一块土布的纹样单元格,沿边缘剪开,用针挑起线头,再按顺序将经纬线的颜色、数量记录下来放置到纹样本内。这是一个精细活儿,有时还需要两个人交叉检查,保证经纬线的数量不出差漏。
比如一款“空心十字芦扉花”土布,就有着绿色、红色、芷青色、白色等丝线,记录下来便是“绿2红1芷青8红1绿2芷青1白1……”在纺织软件中填写进去,就会生成一个电子化的纹样,跟现实中的土布很相似,只是色泽略有不同,最终便形成纹样的数据库,可以永久保存下来。
而且,输入软件后还有另一个好处,如果将其中纱线的颜色进行替换,立刻就能得到不一样的样式,“数字化不单单是进行纹样的复刻记录,同时也可以做一些创新。”宋荣耀说。
宋荣耀和同事袁赛萍都是不折不扣的“淡人”,讲话轻声细语,喜欢安静,在院子里养了许多花,店里来了客人就请他们坐下来喝杯茶。
对于把土布纹样数字化这件事,她俩从2018年就牵头做起,断断续续到现在已经整理出了600余种样纹,但此前却并未张扬,直到前段时间要参加一场版权相关的汇报会,宋荣耀才把纹样数据库的作为案例展示出来。她解释道:“因为数字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,我们库房里还有几千种布匹样式,数都数不过来,长久的事情要一点一滴地做。”与此同时,这条路也有了越来越多的同行者,崇明其他土布工作室也在做纹样数据化的工作。
“建立纹样数据库并不是为了盈利,而是为了传承和分享。因为土布本来就是全崇明人都有的东西,并不属于哪一个人。”宋荣耀觉得,每个崇明人都是传承人,而“木棉花开”又是其中较为专业的组织,为土布传承贡献一份力量是理所应当的。有些厂商、同行找她借阅土布样式进行参考,她也欣然出借,“特别开心,我觉得他们能认可这些东西也挺好的,大家一起用更好。”
根据纹样的由简至繁,从格子布到“喜”字布,崇明土布可分成二页综、四页综、六页综、八页综……之前木棉花开工作坊整理的土布样式均为二页综,纸质版已经有了厚厚的几本。现在,宋荣耀还决定将四页综和六页综也纳入整理,齐头并进,记录更复杂的经典土布样式。
让美在日常里延续
对于宋荣耀这个土生土长的崇明人来讲,土布并不是什么“高大上”的东西,就是日常用品。小时候家里的衣橱就摆放着一卷卷土布,是妈妈亲手织的,土布成为家里的床单、围裙、衣服、裤子,是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。
美是具有日常性的,宋荣耀感慨道:“之前有钱人家穿绫罗绸缎,没钱人家就采棉花土布,但现在再回头看,最珍贵的却反而正是这一针一线,手飞梭,脚踩踏,承载着旧时的记忆和味道。”
根据宋荣耀多年的观察,江南地区的土布花纹都比较相像,从上海地区来看,青浦土布的条纹形式会更多一些,崇明的纹样差异化更大些。而土布的风格则因人而异,有些会配色亮一点,有些则是中规中矩的条纹格,都是织女当时心境的体现。
在数字化时代,非遗传承也是一个与时俱进的过程,建立数据库只是其中一方面,让更多人走近它们、了解它们是更重要的一方面。
而在木棉花开工作坊里,崇明土布并不“土”,反而很受年轻人欢迎。宽敞的门厅内摆放着各种土布手工艺品,墙上挂着土布拼接而成的绣字挂毯,几台织布机依次排开,充满着岁月的痕迹。土布还被应用到了日常生活中的各种场景里,做成电脑包、杯垫、抽纸盒,小玩偶……各种手工艺品都十分精美。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了土布的价值,袁赛萍欣慰地说道:“有交大的学生找我们借用纹样做毕业设计,最后做出了实体印章,可以印出土布的样纹衣服。前几天还有一位姐姐,她从市区专门乘三个小时的公交到崇明,就是来参加我们的土布手工活动。”
“我如果爱你——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,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。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,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。根,紧握在地下,叶,相触在云里。”舒婷《致橡树》中的诗句正是工坊“木棉花开”名字的由来。宋荣耀喜欢木棉花的独立,而这一群围着土布“做文章”的女性,也如木棉一样。
袁赛萍和宋荣耀一样,都是辞去原先的工作后投身于工作坊中,两个“没有班味”的人拥有着相同的爱好,一旦开始做手工就进入“心流”状态,工作坊里安静下来,只能听到窗外有风吹过。袁赛萍说:“虽然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去做,但现在和上班时不一样,心态很放松,因为土布和手工我都很喜欢,有内驱力去做。”即使精力有限,土布样式又繁杂量多,但她俩都说,这一生的时间还很长,“我们会把它做下去,慢慢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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